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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花夕拾忆故人

2010-10-16   中华武术   冯志强
核心提示:  我的老家在河北束鹿县,我的爷爷、老爷爷都是清末武举。在父辈的影响下,我自幼喜欢武术,七岁就开始练习武术基本功。   我...
  



  我的老家在河北束鹿县,我的爷爷、老爷爷都是清末武举。在父辈的影响下,我自幼喜欢武术,七岁就开始练习武术基本功。
   

  我爷爷他们练习的都是古代武举考试的内容,像什么骑马、射箭、拉硬功、举大刀之类的,我们家那时就有大刀两把,一个180斤,一个二百多斤。我爷爷我没有见过,他当年跑关东做买卖,后来死在了内蒙古。我跟老爷爷练习过两三年武术,后来又跟舅舅练习过少林拳。那时,我还是小孩子,练习的大多是腰腿功和单式子。小时候我就好斗,学了点儿武术,同龄的孩子都不是我的对手,三个两个一打就跑。
   

  大概是日本侵略中国后的第二年冬天,我跟父亲进了北京,当时我12岁。到北京后,我们在亲戚朋友那里住着,干点儿零活,托人家给找份工作。
   

  我记得当时我们住在宣武门外骡马市附近的粉房琉璃街崇兴寺2号的一个大杂院中,院里住着一个沧州人,叫韩晓峰,他是练习通臂拳的。我们住西屋,他住北屋,东屋住有一家人,南屋住着一家人。在一个院住着,我们熟了,见我喜欢武术,他就教我练习铁砂掌、朱砂掌、白木桩。白木桩就是把一根白木头埋在地下,人对着它拳打、脚踢、身靠,击打时要放松,不能用拙劲。练习朱砂掌要用药水洗,药方中有这个药、那个药,比如熊掌、雕爪等药物,磨碎了,制成练功的药粉。这些药材都是从同仁堂买的。除了练这些功法外,他还教我一些通臂拳的散招和单式子。练了几年后,我一巴掌能打碎五块砖。
   

  练了铁砂掌、朱砂掌后,我就总想试试我的功夫,那时年轻,性格又好斗,学了点儿武术就跃跃欲试,飘飘然然的。我记得我们那条街上有一家有头驴,总爱踢人,人们总是说,不要离它近了,小心踢你。有一天,我看看周围没人,就走到驴后面等着它踢我。那头驴发现了我,果然撩起后蹄就踢。它一踢我,我一闪,照着它的屁股就打了一巴掌,结果它马上就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了。驴受了伤,拉不了车,主人就找我,说你干嘛打它7我说我没打它,它踢我,我一闪没踢着,它就成这样了。他们让我赔,我也没钱,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。我还打过一条大狼狗。在郊外的一个打麦场上,一条狗扑过来要咬我,我从下面一个勾拳就打在狗的下巴上,狗惨叫一声,滚出老远,爬起来就跑。那时,我也就十五六岁。
   

  跟韩晓峰师傅学了三年,我没有拜师,他也不是专门教武术的,好像做点儿买卖或者在哪里上班,一早一晚,业余教我练功。他人真好,一个院住着,因为我喜欢就教我。他有时叫我自己练习,有时带着我练习。可惜,后来我们搬家了,离开了韩晓峰老师,以后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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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我的第二个老师是胡耀贞先生。认识胡耀贞先生是我的师兄田秀臣介绍的。
   

  离开韩晓峰老师后,我都是一个人自己练功。那时我经常在龙潭湖练习,认识了田秀臣、李经梧等人。他们都比我大十多岁,练习武术的时间也长。田秀臣学习过形意拳和陈式太极拳,是陈发科老师的弟子;李经梧先跟杨禹廷学习吴式太极拳,后来又跟陈发科学习陈式太极拳。我们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。

   

  有一天,田秀臣对我说有个人功夫很好,本领大,我给你引见引见。当时,田秀臣和李经梧虽然练拳比我时间长,但是我天生本力大,又练了多年的外家功夫,像什么铁砂掌、朱砂掌的,所以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。我那时特别想找个高手见识见识,于是我说:那咱们就去见见,如果功夫好就拜他为师。
   

  一见胡耀贞老师,原来是一个特别普通的老头,规规矩矩的,五十多岁的样子。他对我说:“听说你喜欢打人。”
   

  我说:“不是喜欢打人,我跟别人动手,还没使劲呢,他们就躺那儿了。”
   

  他说:“要想练好功,不要总想打人。”
   

  我说:“那别人打你,你咋办呢?”
   

  他笑了,说:“今天我高兴,你打打我,看看你有多大劲儿。”
   

  我犹豫了,说:“您是老师,刚见面,我不能打您。”
   

  “这没关系,不算你的错,是我让你打的。”
   

   我说了声好,就照着他胸口打了一拳。没想到他一侧身,闪过拳头,用指头在我的软肋上点了—下,我就岔气儿了,哎呦叫了一声,疼得受不了。他赶紧过来给我按摩了两下,问我怎么样了。我半天才顺过这口气来,说:“现在好了。”
   

  胡老师笑眯眯地说:“你不是说你很厉害吗?我也没打你,怎么就这样了?”
   

  “是呀,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弄了我—下,我就这样了。”我有些莫名其妙。这样的功夫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,太可十白了。
   

  后来,胡耀贞老师对我说,你原来练习的都是外功,铁砂掌也好,朱砂掌也好,那都是外功,我们这是内功。我问是什么内功?他说是心意内功,也就是心意六合拳。
   

  他又对我说:“我坐这儿,你能把我拽起来,就算你劲儿大。”我连忙摆手说今天不试了,改天吧。
   

  那天走的时候,我们几个给胡老师磕了个头,想拜他为师。过了两天,我和李经梧、田秀臣、宋麟阁几个师兄弟碰到一块,去看胡老师。那天磕了头,胡老师还没正式收我们呢。到了老师家里,胡老师正在屋里打坐练功呢,我们就悄声说,别出声,他正练功呢,咱们等等。
   

   胡老师听到我们来了,说:“哎,你们来了,我知道了。自己倒水喝吧。”忽然胡老师喊了起来,“哎呀,不行,我抽筋了,不能动了,你们把我拽起来行不行?“
   

  我们赶紧走进里屋,见老师坐在床上,我说:“这好办,我去拽他起来。”可是,我拽了半天,怎么也拽不动。
   

  胡老师说:“你们都来帮他拽。”李经梧他们就都过来,有的拽胳膊,有的搬腿,有的推腰,可是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,胡老师就是一动不动。
   

  这时,胡老师乐了,说:“哎,这会儿好了,你们几个一抻拔,我又能动了,不抽筋了,我自己下来吧。”老师就下了床,坐在凳子上,让我们喝水。
   

   胡老师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说:“你们不是都觉着自己了不起吗?我今儿坐这儿身上难受,你们都不能帮我解救解救,拖我起来,还说什么拜师呀?”
   

  我们发了一下呆,忽然明白了,就互相挤挤眼,说我们错了,我们平时练武,总想着和别人打斗,试试功夫,我们错了。
   

  老师说:“你们这样不行。你看,你们一个个平常都觉得自己了不起,目中无人。”
   

  “我们没有呀。”
   

   “怎么没有?咱们就说冯志强,走路他不好好走,一边走路一边横眉立目,好像要和谁动手似的。是不是这样?”我一想,平时我确实是这样,走路的时候总是在想我和别人打架,这—下打哪儿,那—下打哪儿,脑子整天想着打人。
   

  “再说田秀臣吧,走路的时候总是这样。”胡老师双臂一抱,眼睛向上翻,做出一副傲慢的样子,“一副七十六个不服,八十六个瞧不起的劲头。对不对?”田秀臣羞愧地低下了头。
   

   老师又说到李经梧:“你成天穿着大衫,把袖子一挽,双臂一抱.看见练拳的就撇嘴。是不是?”老师又学了—下李经梧的样子。
   

  胡老师把我们每个人数都落了一顿。最后,我们都说“我们知错了。”给老师又是鞠躬,又是磕头。
   

  后来胡老师说,你们几个今后千万不能骄傲自满,骄傲自满就学不了我们这个拳,对别人一定要谦虚谨慎,要想着帮助别人,不是总想着和人争勇斗狠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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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后来我们几个都拜了师。那大概是1948年,我二十岁的时候。1950年,在胡老师的推荐下,我正式拜陈发科老师为师,学习陈式太极拳。那时,我跟胡耀贞老师已经学习了两年,早已去除了原来的争勇斗狠之心,所以,跟陈发科老师学拳时,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和老师试试手。陈老师的功夫深不可测,他不善言谈,总是让我多练习单式子,下苦功夫,讲拳的原理不多,要自己悟,胡耀贞老师反而给我讲了很多拳理。他虽然是练习心意拳的,可是到了他那个层次,对太极拳的原理也是相当通晓的。陈老师的太极拳柔时如和风细雨,非常柔和,发劲却突然爆裂,像打雷一样,震撼人心。所以,好些徒弟都不敢和老师推手。我不怕,我是让老师摔出去最多的。
   

  陈老师和胡老师互相敬重,陈老师说胡老师的功夫比自己高,胡老师却说陈老师比自己的功夫高,我们也不知道他们谁的功夫高。1953年,胡耀贞老师和陈发科老师共同发起成立了首都武术社,为了谁任社长,两位老师互相谦让,都想让对方当正社长,自己任副职。最后,胡老师说,咱俩谁年纪大谁就任社长。最后陈老师年长,担任了武术社社长。后来,我在武术社跟陈老师练拳,一直到陈老师去世。
   

  “文化大革命”时,胡老师被下放劳动,返回了故乡山西榆次,1973年去世。
   

  现在,两位老师已经去世几十年了,我的师兄李经梧、田秀臣也早已故去,我今年也82岁了,可是这些故人却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,那些过去的事就好像昨天发生的一样。说两件让人觉得是迷信的事吧。有一天晚上,我在屋里借着月光练功,忽然觉得房间里亮了,一个人站在旁边看着我,他通体透明,跟玻璃体似的,能看到他周身的经络,看到气血运行。我回头一看,这不是胡老师吗?我一练完功,胡老师就不见了。还有一次,我半夜十一点多钟在龙潭湖练拳,忽然看到陈老师站在月光下,倒背着手看我练拳。我吃了一惊,头皮都发麻了,赶紧跪下来给老师磕头,磕完头赶紧跑了回家……
   

  老师走了还能再回来。胡老师是个透明的玻璃体,陈老师还是原来的样子。这件事想起来真是不可思议!看来,人千万不能做坏事,老师在时刻盯着我呢!这些事,像做梦吧,又不是做梦;不是做梦吧,又跟做梦一样。两位老师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出现,我想这不是迷信,一定是老师活在了我的心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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