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一和师父一路从郑州向温县进发,路牌上的“虎牢关”、“渑池”、“许昌”、“洛阳”、“开封”、“纪信”、“河洛”这些字眼跃入眼帘,我似乎感觉到了中华文化厚重的脉搏。
离陈家沟很近了,黄澄澄的玉米就晾晒在路边,望着广袤的平原上点缀着收割山药、花生的人影,师父高兴地说,每年秋收都是练功的大好时机:剥玉米,两手各执一端,左手顺缠、右手逆缠,再右顺左逆,往复几次就剥完一颗。原来这里的玉米棒子,收下来先用锥子钻掉几行,晒几天后才剥,我试了试,最快四五秒就可以剥完一颗;地里剩下的玉米杆子,左手捋,右手挥锄铲断根部,师父两天可以收完自家五亩玉米地。当地名产铁棍山药,长在地下一尺多深,收的时候要向下铲两下,第二下挖起来的动作要领就是螺旋缠丝。收花生,也是一手固定,另一手顺缠一捋就把十几颗全部抓下来。看着师父眉飞色舞,我忽有所感,陈氏先辈大德高贤是不是就从这里悟出太极拳理呢?
陈家沟“八大天王”之一陈冲为本文作者颁发结业证书
来到陈家沟太极拳武校,一进门就看见几位学员围着师爷陈俊凌讨教。师爷相貌端正、眉眼之间透着精神,68岁的精瘦老人,正在讲“唯技击论”。师爷扎根陈家沟,致力于陈式太极拳的传承推广,终日乾乾地恪守亲传心授的传统修炼体系,不改编、不打折,原汁原味地传承家传太极功夫,培养出大批优秀人才。长子陈冲、次子陈鹏,长女陈朝阳、次女陈朝霞都是全国冠军。自2000年首届国际太极拳年会开办以来,陈家沟太极拳武校培养的刘小胖、张海涛(已经入伍中国海军陆战队)、马淑伟连续夺得重量级冠军,太极功夫硬实力已不在任何陈式太极支系之下。
这里的河南学员都知道师父刘小胖的威名,甚至记得师父当年在擂台上战胜的那些重要对手。2000年师父20岁时首夺国际太极拳年会75公斤级冠军,到2005年连续蝉联五届国际太极拳年会推手80公斤以上级金牌。陈冲公开评论这么好的成绩目前只一二人能够达到,今后也将很难超越。师父没有获得各种眩目的太极拳称号,一是因为年纪轻,二是因为属于实战派,述而不作。好比中华人民共和国军事家只有三十几人,而书法家却封了二万多人。通过几天的交往,一位在信阳开武馆的同学杨先生评论师父“专注于拳,所以能有高度”,我看十分中肯。
杨先生听说我是刘小胖的成都徒弟,想必有很高的功夫,有意切磋,我就有幸领教了他研习十多年的张志俊新架高强的手上功夫。不愧是馆主,课间听他讲拳确能引入入胜,他常常采用“拆拳讲劲”的方法剖析拳理,让听者茅塞顿开。本门传统的老架、小架功夫与杨先生所论新架相对而言,有两个突出特点:一是强调内气,大师姑陈朝阳授拳,“内气”、“劲断了”等词语脱口而出,相应有站桩、转胯等基本功;二是强调身法,师伯陈冲授拳“身法”、“身法进去”的要求贯穿始终,相应有定步、活步、挽花、大捋、乱采花等推手基本功。
本次培训的重点正是上述前三项推手基本功,我的体会是,定步练手不离肘、肘不离手,转胯配合身法;挽花练转胯缠手;活步一进一退,练身法手法的细微变化中的功防转换。在双人模拟训练中,我丝毫没有攻击意识,对陪练的专业小学员完全下不了手,这种违背传统教学规律的“心慈手软”会阻止技击功夫修炼。
武校里的十几名专业小学员,年龄15岁至18岁。在奥数等伪知识泛滥成灾的今天,亲眼见到这么多孩子坚守先辈的信仰,探寻自身血肉之躯里蕴藏的巨大力量,看到这种切实可行的强国强种之道,让我感到十分欣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