關於許多大師們的神奇傳說,私以為莫需太當一回事追究到底的查證。雖然各人心中均會有一把尺,但一者資訊未開時代,在訊息的傳遞上,很難避免誇大渲染。二者回朔武術創立,由最初的搏鬥技術,到後期的身心整合乃至由以悟道,在本質上,吸引人們參與的特質已從如何傷害他人,漸轉至如何保護自身與提升內在靈性。
於是常有習者在這兩種認知中搖擺不定,不是為追求更有效率的傷人技術而鄙棄傳統的細火慢燉,就是常退縮至純粹藝術層次而忽略武術實踐的重要性。這些現象都是由於習者未能在接觸前或接觸中,產生對武術應有的正確認知所致。
武術是一門實踐的學問,經由處理生理、心理瞬間遭遇危機的過程,來感知通用於我們生活環境中的各類通則。例如在處理的過程中,了解了何謂「物極必反」;了解了何謂「生剋循環」。這是我們所處世界的運行法則,小至器具材質,大至人我相處、社會關係,均放諸能準。
而由於這些法則是在人最危急時,由身體反應所得的回饋,故會在無形中深入潛意識層,形成此人處世應對的習性,進而匯聚成人格。例如面對同樣的一拳,有些人採取先架後打的策略、有些人可能先閃後進、更有些人可能不招不架直擊而回,延至人格,便對應了逃避或面對問題‧‧‧故我們常說的以武入道,正是形容這個機轉過程。
由此我們可知,少了實踐的這個重要機制,武術容易變成形而上的清談玄學。若所談之理,未能切合實際,怎能得到切合生活的通理?更遑論嘗試貼近「道」!反之,一味追求傷人,則人與野獸何異,少了深刻的反省能力,只為選擇更好傷人方式,那麼時代如此進步,槍砲豈不更為直接?
故此,我們能深刻體驗,追求實效傷人與提升靈性,正如同走鋼索者拿在手上的平衡桿,缺一不可,卻又不能過傾於其一。習武者須對此課題作深刻反省、並時時自礪,才能健康的走上由武探道的路程。
人們由競爭的天性發展了武術,再由探求真知提升了武術,其本質由與他人競爭轉化成了自我的認知反省。所以,練武擊敗他人、追求冠軍、又或某某大師曾經多麼神奇,那又關自我提升什麼鳥事呢?廣欽老和尚說道:「老實念佛」,在武術裡,何嘗不是「老實練拳」呢?
註:廣欽老和尚為台灣早年佛門修為極高的修行者,過世 前留下了「老實念佛」,旨在勸勉世人多行少說,勿好高,腳踏實地才是正軌。